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瘟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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瘟疫

幾根細長的銀針紮入崔嬿表層的肌膚, 緩緩推進她的身體之中,輕微的刺痛讓她面上表情不由得稍顯猙獰。

穴道受到刺激,將痛感傳入大腦之中, 讓她整個人精神一振,倒吸了一口氣。

聽見她細微的痛呼聲,謝離上前安撫著她,像是哄小孩一般漫不經心地拍著她的背, 心中擔心不過的輕聲詢問:“阿嬿日後應當不會還有什麽後遺癥吧?”

聽見謝離對她醫術的懷疑, 許樂手裏的動作頓在了半空中, 幾次張了張嘴,最後又閉口不言。

怎麽說也算是關心阿嬿, 多問問也是人之常情

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,許樂索性就當沒聽見他的這番話, 繼續往下紮針。

面前的姑娘頭上插滿了八根細長的銀針, 看著有些瘆人

“最後一針了, 要激活你的穴道,可能會有些痛,忍著點,”找準最後一處穴位之後, 許樂手中捏著長針出聲提醒崔嬿, 好讓她心裏有個準備。

後背上已經隱隱滲透出一些冷汗,這點痛意對崔嬿來說還能接受,聽完後她也就點點頭, 沒多說。

長針一點點推進, 崔嬿心裏面多多少少有些緊張, 五指抓上了謝離的手腕就不肯松開,銀針往下推進一分, 她的手就攥得更緊一分。

手上的力道也就代表著她的害怕,謝離輕聲哄道:“再忍忍,馬上就好了。”

整個過程謝離都看了個全,此前他從未見識過這般療法,自然也不知曉其中疼痛到底如何?只是看著崔嬿皺起眉,下意識便覺得定是不好受,整顆心都跟著崔嬿的表情揪起。

最後一根針入定,許樂也長舒了一口氣,替崔嬿按了按幾處穴道,便謹慎地將頭上的九根銀針取下。

一番動作下來,總算是了解了崔嬿心中一直擔憂的事。

端t坐了良久,崔嬿脖子都有些僵硬,聽見許樂說了一句完事之後,這才起身扭動了一下,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。

轉身向許樂道了一句謝,崔嬿便瞅見早早就等在一旁的洛熙川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,心中暗笑,主動道了別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。

才走出房門沒多久,崔嬿跟在謝離身後不緊不慢走著,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這會看見身旁的事物都感覺清晰了很多。

目光看向不遠處交錯的枝葉,只要定睛一看,崔嬿甚至能看清上面的大致脈絡。

這或許是意外之喜?

若不是真有些疼,她甚至還想多來幾次,畢竟現在確實感覺耳邊聽得更加清晰了一些,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。

見她一刻不停地左顧右盼,實在有些活潑得過了頭,謝離感覺怪怪的,問道:“身體上可是有什麽不適?”

也不知是太久沒仔細聽過謝離的聲音,還是經過許樂一番施針讓她的聽覺也發生了改變,她這會聽謝離的聲音竟然都覺得十分動聽。

“一切安好。”心頭大患得以解決,崔嬿現下異常的開心,笑著回道。

不管她活潑也好,沈穩也好,總歸是身體無恙,謝離道:“如此便好。”

風聲四起,將屋檐一角掛著的燈籠吹得四處飄搖,好似下一瞬就要搖搖欲墜。

整個府衙上下這會應當都忙著解決陳越彬他們一事,連廊上幾乎看不見一道人影。

看著面前人的背影,崔嬿陷入了沈思。

前幾日對謝離似乎確實有些冷淡?是不是該補償他一下?

心中想通了什麽,崔嬿輕輕拽了一下謝離的衣袖,見他停下腳步,才向他招手示意。

又想整什麽新花樣?

看見她的動作,謝離心中雖然起了懷疑,但身體上還是十分忠誠的朝她走去。

才剛一靠近,就聽見崔嬿再度開口,指尖撓著脖子上的一處。

“你幫我看看我脖子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?”

擔心是先前許樂沒註意,將銀針遺落在她身上,謝離慌裏慌張就上前查看,剛一低頭就看見脖子上的一處已經紅了一大片。

計劃得逞,看見謝離一點也不懷疑,還如此仔細地查看,崔嬿看著他嚴肅的側顏一時有些著迷。

殊不知謝離心中所想如何?

阿嬿下手也沒個輕重緩急,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。

他觀察得細致入微,唯恐錯過任何一處地方。

可那片嫩白的肌膚之上,除了那片紅痕,實在沒有什麽異物。

“具體是哪裏不舒服?”謝離用手撥開她的發絲,將衣領處的衣服也松散了一些,找尋無果,直言問道。

在他出聲之後,崔嬿才緩緩回過神來,細長的脖頸間傳來一絲絲涼意,讓她猛地一縮。

側過臉一看,就瞧見謝離正張合著唇朝她吹氣,眼看著馬上就要轉過頭,崔嬿一不做二不休湊近了些。

濕潤的唇瓣相貼,謝離唇上柔軟一片。起初他還有些怔楞,傻站在原地任由崔嬿為所欲為。

但隨著崔嬿動作越來越大膽,甚至幾次不知是有心還是不經意地挑弄,謝離有些心神蕩漾。

眼底的暗沈深了幾分,謝離的大掌覆上崔嬿的後腦稍稍用力往前壓,兩人之間更是不留一絲縫隙。

只是輕笑了一聲,謝離看見眼前的姑娘眸光流轉,似乎鼓勵著他的到來,心頭湧動起一種不顧一切的勢頭。他緩緩閉上雙眼,靈動的舌尖在一片軟肉中來去自如,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其中的蜜液,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。

鼻息間的呼吸急促,崔嬿腦中一片空白,分不清究竟是誰先亂了分寸。

兩人一番纏綿,面色早已都被情.欲覆蓋,直到實在呼吸不過來,崔嬿才稍稍用力推開了謝離。

她倚靠著謝離小口喘氣,雙手撫上面頰,手心裏傳來一片滾燙,總感覺那溫度能將人灼傷。

一記深吻也將謝離迷得暈頭轉向,就連先前想叮囑崔嬿不要對她自己如此粗暴一事也忘了個徹底。

胸腔上下起伏不斷,謝離揉了揉崔嬿的發頂,柔聲問道:“阿嬿今日怎麽這麽主動?”

休息夠了,崔嬿一掃先前的柔媚,面色又恢覆了之前那般沈靜,挑著眉問:“怎麽?你不樂意?難道想親你還要理由?”

活脫脫一副女流氓的模樣,謝離被她逗笑,眼眸彎彎,面上盡是溫情。

“自然不是。只要阿嬿一聲令下,我便任由阿嬿處置,阿嬿可以不止於此。”謝離回應道。

“你們兩怎麽還在這?”一聲不合時宜的男聲將兩人的濃情蜜意打斷。

這般不解風情的,除了蕭子羨還能有誰?

崔嬿立馬讓謝離松開了手,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,反問道:“陳越彬的事都處理好了?”

說起這事,蕭子羨難得驕傲一回,道:“那是自然。殺人償命,況且他所行之事樁樁件件都足夠他死上千百回,我便下了令三日後斬首示眾,想必父皇那邊也是同樣的想法。”

這可是他此生查辦的第一個貪官汙吏,雖說過程有些艱難,但也算是開了個好頭,如今能圓滿結束,自然高興。

蕭子羨說的在理,聖上有時雖糊塗了些,但在整治西秦這些卑鄙小人時,那可是毫不留情,比如當年她的父親。

想到此,崔嬿心中漸冷,囑咐了一句便離開了。

“稍後就要動身往黔州,你快些去清點一下物件,別丟了東西。”

旭日漸漸向西偏離,等眾人一番收拾,已至未時。

“快些趕路吧,聽蕭無恙那番描述,我擔心半夜看見那副場景,怪嚇人的。”見人都到齊了,崔嬿說了一句,眾人都沒二話便啟程成了。

舟車勞頓,幾乎是一到黔州,眾人便不約而同擡步往城內走,可惜還沒進去就遇上了麻煩。

“他們有吃的!”

“貴人行行好吧!”

“求求你們救救我孩子!”

或許是馬車動靜太大,幾乎是他們一靠近黔州,那城外邊成群的流民就蜂擁而至,將馬車前路堵得水洩不通,與江州那會差不太多。

先前在江州已經經歷過一次,此刻還要再來一次,蕭子羨怒聲道:“簡直是胡攪蠻纏!”

鼻息間的血腥氣甚至無需掀開馬車的帷幔就能聞見,崔嬿擰著眉,示意馬車內的幾人先不要聲張。

悄悄從馬車窗邊漏了個縫隙,崔嬿往外看去,四周的流民面目上都臟兮兮的,還帶著血汙,暴露在空氣之中的肌膚還有好幾處膿包,讓人不忍直視,直犯惡心。

這癥狀,莫不是瘟疫?

大水前後瘟疫泛濫也實屬常見,只是照這樣下去,不出幾日便會殃及全城,那黔州知府莫不是也是個酒囊飯袋?

連她都能看出不對勁,更別提醫術了得的許樂。

“看這個情形,今日只怕是進不了黔州城了。”許樂仔細掃過圍聚在馬車邊緣的流民,心下一沈。

瘟疫爆發,其傳播速度也不容小覷,為了避免進一步擴散,封城也是人之常情。

這城外的百姓多多少少身體上都有幾處潰爛,想必是黔州知府為了防止傳染,才將這些百姓驅趕至城外。

這般道理眾人都懂,但放任這些百姓不管不問也不是個辦法。

“今日必須得去見上黔州知府一面。”崔嬿瞥了一眼馬車外的景象,沈聲道。

剛想收回目光,餘光中就看見自城門一角有幾人鬼鬼祟祟往外走,手裏邊還擡著什麽東西。

她看得入神,將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,蕭子羨問道:“他們偷偷摸摸在做什麽?”

觀察了好一會,崔嬿這才看清他們手中擡著的東西,用白布遮蓋的嚴嚴實實,再加上擡著的官員都掩著口鼻,不難猜出其中究竟。

“處理屍首。”崔嬿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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